2.生活用具
在这次发掘中,出土了大量的日用瓷器,采集标本六千七百九十三件。瓷器的釉色大致可分为两种。第一种是近乎影青系统的白釉,即青白釉。有的洁净莹润,光泽强,纹饰从釉色中反映出来,显得非常美丽,可说是一种标准釉色。第二种是白釉,有的洁白无疵,滋润莹净,也可说是一种标准釉色。此外,或灰或黄,或深或浅等等不同色调,都是在焙烧过程中未烧成熟和生烧所造成的,这与放置窑位不同有关,可说是一种败色。在这种色调中,有的有冰裂纹,有的釉会剥落,有的无光彩,釉表粗糙。//by http://CiDu.Net/
瓷器的种类,就其造型来说,有碗、盘、碟、壶、罐、瓶、洗、盅、盒、高足杯等十余种,而每种又各有不同形状的变化,确实多样别致,不能一一述及。//by http://CiDu.Net/
碗类 是这次发现最多的一种产品,达三千三百六十四件。但其形状、规格和制法,又极不一致,有芒口的,有光口的;有平底的,有圈足的,也有实足的;有素面的,有印花的,以碗外印莲瓣纹的为最多。底与足皆露胎,施半釉,胎质白而坚致。有一些碗的底部刻印文字或年号,如“郑”、“会”、“只皮”、“小心”、“后”、“贤君”、“三十夜月再得圆”等。口径7.6-23.2厘米(图五:1-7,图六:1-5)。//by http://CiDu.Net/
盘类 也是较多的一种产品,八百二十七件。有芒口、光口和花边的;有平底、浅圈足或实足的;有素面的,也有印莲瓣纹的。有的制作极为精细。有的盘翻过来,足底凸出,很似一种铜锣,所以叫作“铜锣盘”,形式美观,釉色洁白莹净。个别盘底印有鱼纹。底露胎,口径12-23.5厘米(图五:8-10)。//by http://CiDu.Net/
碟类 发现数量极少,仅十九件。芒口小平底。白釉。口径9厘米左右(图七:1)。
壶类 二百八十余件。主要有两种形式,第一种有流无把,喇叭口,细颈,折腰,矮平底,饰卷草纹。这种壶,一船叫“军持”。第二种矮流矮把,小口带盖,亦矮平底,饰卷草纹。形态肥矮,是一种饮具。通高11.7厘米(图七:2、4,图一O、一一)。//by http://CiDu.Net/
罐类能复原的仅四件。与第二种壶的形制基本相同,只是无流无把。第二种罐是子口带盖(盖未发现),平底,腹饰凤纹。第三种是大口,直腹,平底,腹饰凤纹。第三种是大口,直腹,平底,饰菱形纹。第四种是小口,宽肩折腰,平底,无纹饰,通高21.6厘米(图七:3,图一四、一五、一六左)。//by http://CiDu.Net/
瓶类 三十九件。多残破。能看出器形的,一种是小口长颈。鼓腹圈足。在颈间饰以相轮,形似多层宝塔状。通高17.6厘米;一种是敞口高颈,鼓腹,平底而内凹,饰以卷草纹。制作粗糙,都是小件玩物。标本51,通高9.2厘米
洗类 九百九十四件。也是比较多的一种产品,都是大口,浅腹平底,制作有精有粗,大小悬殊。或饰以弦纹,或饰以卷草纹,或饰以直道纹,或作瓜瓣形,等等。以直道纹的为最多。有的胎骨坚致,精细异常。在两件直道纹洗的底部发现印有蒙古人头像。口径9.8-16.8厘米(图六:6,图七:5,图一七、一八)。//by http://CiDu.Net/
杯类 九百六十八件。形状比较复杂,有高足的,有矮足的,有平底的;有圆形的,也有七棱形和八棱形的。杯外有印花的,也有浮雕莲花瓣的。这种浮雕莲花瓣的杯子,造型非常雅致,高3.3、口径6.7厘米(图七:7、8,图一九、二O、二六)。//by http://CiDu.Net/
盒类从形式来说,都是圆形的,有盖有底,子母口,大小的差距较大,最大的直径18、最小的只有4.3厘米。这类盒盖上的图案花纹变化较多,用各种不同的文字和花卉组成。如“福”、“寿”、“卐”、“般”、“金玉”、“金玉满堂”、“寿山福海”、“长寿新船”等。或者专画花卉,如莲花、梅花、葵花、菊花、牡丹等。而每种花卉又有各种变化,雷同者极少。也有一些画云纹、钱纹、凤纹和人物的。盖上的边纹和盒底的纹饰,大多是卷草纹。这些花纹和文字,都是模印阳文,线条比较流畅,反映了当时制瓷匠师们的艺术水平,是这次发掘中最有价值的产品(图七:6,图二一一二五)。//by http://CiDu.Net/
上述器物,一般都是模制,只有高足杯、壶类和瓶类是采用分段制作而后胎接起来的。采用正烧的器物,一船器壁近口沿处较薄,近底处较厚。有一种俗称“墩子式碗”的,近底处竟厚0.9厘米,外形非常稳重,真象个“墩子”。但复烧器恰相反,一般口沿处都较厚,如芒口小底撇腹碗,却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by http://CiDu.Net/
此外有相当一部分胎骨疏松,呈黄色,有吸水性。这类器皿,大都是窑底货,是温度不够,烧制未熟的结果。每一类中都有不少这种次品。凡是达到温度要求的制品,釉色莹润,无开片,胎质坚硬,是这个窑的代表作。//by http://CiDu.Net/
四、几点初步看法
1、屈斗宫窑址的烧造年代应是宋元之际,但属于元代的可能性较大。虽然没有出土确切的纪年材料,但综合窑址和窑基两边的堆积层,出土产品的造型、风格,以及器物、窑县带有的干支、文字和头像等,也为我们推断窑址的烧造年代提供了一定的依据。//by http://CiDu.Net/
窑基及其两边的堆积层都堆积着具有宋元时代特点的产品和窑具,如支圈和芒口碗等。这说明窑基内和两边的出土物是一致的。其创烧时间可能早到南宋,废烧时闯是在元初。//by http://CiDu.Net/
更为重要的迹象是窑基内出土有大量具有元代作风和特点的产品。如墩子式碗、高足杯、直遭纹洗、粉盒、军持、壶、瓶、折腰弦纹碗等,特别是两件直道纹洗的底部刻划着长袍、袖手戴冠、冠后似有缨、面部无胡须等具有明显蒙古人特征的头像,和三足垫饼上有阴印的元代的花押和蒙古八思巴文,这些都肯定是元代所烧造,不可能是宋代的产品。//by http://CiDu.Net/
窑基内出土的刻有“丁未年”的匣钵,给我们探讨烧造的具体年代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从窑基内出土的大量具有元代特征的器物看,肯定不会是宋代丁未年所烧造。元代有两个丁未年,后一个丁未年已接近明代,根据出土物都没有明代作风,也不像元末所生产。因此,这座窑址的废弃年代我们认为应是元初丁未年,即大德十一年(1307年)。//by http://CiDu.Net/
诚然,支圈和芒口碗在景德镇盛烧于南宋,但南宋的最后一年距元初丁未年仅有二十八年,而经过维修与改造的屈斗宫窑址始烧于南宋,延续生产三十多年直至元初是完全可能的。在两个朝代交替不太长的时间内,继续保留生产一些带有南宋作风的支圈和芒口碗也不是奇怪的事。//by http://CiDu.Net/
这次屈斗宫元窑的发现,填补了过去德化元窑的空白,对研究德化窑的烧造历史和探讨元代的社会经济和物质文化的发展,有重要的意义。//by http://CiDu.Net/
2、关于窑基的结构和类型问题。屈斗宫窑址发掘清理出一座比较完整的窑基,是这次发掘工作的重要收获之一。从窑基出土的现状和结构特点看,它既不同于龙窑(蛇窑),也不同于阶级窑,而是属于龙窑过渡到阶级窑的一种窑炉类型。根据德化瓷厂、红旗瓷厂老窑工的现场观察,初步判断是屑于“鸡笼窑”类型,与本省闽清鸡笼窑以及广东潮汕一带平底窑有相似之处。//by http://CiDu.Net/
德化现存的古老窑炉,有龙窑和阶级窑两种。这两种窑炉的结构,龙窑有分级和不分级两种,一般都没有通火孔,也没有火路沟。窑的两边相应开有窑门。窑体一般较矮小。至于阶级窑,也有大型多级和小型两种,一般窑身宽高,有双重隔墙,也有通火孔,两侧开有对称的窑门。顶部呈半圆形,如蛋壳状。而这次发现的窑基,窑身较长,窑基宽大斜平,火膛狭小,有分间而不分级,有隔墙、通火孔和火路沟,门多开单边。它与上述两类窑炉的结构不同。//by http://CiDu.Net/
过去有关记载,对德化的窑炉只提及龙窑和阶级窑,认为自明代以来,德化的阶级窑最为有名,并肯定它是串窑的始祖。屈斗宫这座窑基的发现,可以证明自宋元以来,在德化尚存在一种古老的“鸡笼窑”类型的窑炉,这就填补了德化窑炉发展中的一个空白。我们初步设想,德化早期的窑炉是龙窑,而后发展为鸡笼窑,再发展为阶级窑,这是代表三个不同发展阶段的三种窑型。所以这类窑炉的发现,具有很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对于研究宋元以来德化窑炉结构、类型发展史,提供了重要的资料。//by http://CiDu.Net/
3、屈斗宫窑址的这次发掘,不仅发现了一条比较完整的窑基。还出土了大量器物和生产工具,对探讨宋元时代德化瓷业的生产条件、烧制工艺和烧制方法,以及当时的社会习俗等,都是比较难得的资料。在出土的数千件生活用器中,其品种有碗、盘、碟、壶、罐、瓶、洗、盅、盒、高足杯等十余种,每种中又有多种不同形式的变化,造型雅致,丰富多采。其装饰方法有印花、划花、贴花、浮雕等。纹饰有弦纹、卷草纹、篮纹、云纹、直道纹、蔑纹、钱纹、凤纹和人物,还有莲花、梅花、葵花、菊花、牡丹等各种花卉。当时的制瓷方法还是比较原始的,在那种简陋低劣的生产条件下,能生产出那样多、那样精美的瓷器,这是元代瓷器生产上的光辉成就。//by http://CiDu.Net/
4、屈斗宫窑出土的大量外销瓷,为研究宋元时代中外人民经济文化交流和贸易往来,提供了重要的历史见证。宋代,泉州已成为重要的国际通商口岸,至元代,海外贸易更为发达。“印度一切船舶运载香料及其他一切贵重货物咸莅此港”。可见泉州港对外贸易之盛,德化隶属泉州,瓷器成为泉州港出口的主要商品。“屈斗宫窑的标本在国外都有发现,证明宋代曾大量外销”(冯先铭:《新中国陶瓷考古的主要收获》,《文物》1965年第9期)。“在印度尼西亚里伯岛(现称苏拉威西)南部出土了一个白瓷盒,有细线样的花纹,就照片来看确实是德化的白釉器”(陈万里:《调查闽南古代窑址小记》,《文物参考资料》1959年第9期)。这次屈斗宫出土的高足杯、瓷粉盒、军持、壶、花瓶、抠府式碗等产品在日本,东南亚的印尼、菲律宾等地都有发现。元代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来泉州住了一个多月,曾在其著作中盛赞德化“制造的碗及瓷器既多且美,除此港外,他港皆不制此物,物价甚贱”。从屈斗宫这次发掘出的窑基规模之大,出土器物之多,可见当时外销瓷的数量相当可观,与马可波罗的说法是颇为一致的。//by http://CiDu.Net/
5、屈斗宫窑址的性质,我们认为既不是官办的官窑,也不是一家独办的私窑,而是属于几家合股经营或联合烧造的民窑。虽然史料上曾记载“白瓷出德化,元时上供”。但在这座窑址中没有发现专为进贡朝廷的器物,个别器物虽有“贤君”、“天子”的文字,也不能说明它是官窑的产品或贡品。另外像这样长的窑基和烧制规模这样大的窑,如果是一家独办的,必然要有较大的作坊和工场,但我们在窑址周围没有发现大作坊、大工场的残迹。因而很可能是好几家联合经营的,具体作法是产品先分散到各家各户自行制作,然后再集中起来烧造。这从出土器物上不仅没有统一的款识标记,而且有些产品的制法规格的不一致也可得到证实。器物上一些文字有的写“郑”,有的写“张”,甚至有的写好像是八思巴文的“张”。据现在当地林姓的老一辈人反映,在明代林姓迁移来以前,该村是“郑”姓宗族所居住,因此,这座窑很可能是当时姓郑的和姓张的联合经营的。//by http://CiDu.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