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劫杀案揭秘


2001年6月20日，经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审理、最高人民法院核准，犯故意杀人抢劫罪的陈清景、陈培金在德化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两条沾满无辜生命鲜血的恶狼终于结束了罪恶的一生，至此，发生在山城德化的“1999·11·4”抢劫杀人案，划上了一个句号。
　 车工被杀

　 时光倒回到1999年11月5日下午2时许，德化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门口走进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民警热情地接待了他。该老人自称是本县南埕镇连山村六组的村民，名叫陈积玉。他报称：昨晚8点多，在城关东大路3号治安岗亭边，其儿子陈宝辉用“新大洲125C”仿太子摩托车载两名青年男子前往本县雷峰镇瑞坂村，尔后失踪。

　 鉴于尚不清楚陈宝辉下落，民警只能从思想上给予老人一些安慰。为了慎重起见，民警也要求其家属在陈宝辉当晚途经之处或可能去的地方再寻找。另外，刑警大队也派民警前往3号岗亭以及城关的一些摩托车工处了解情况。

　 又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一点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不祥的感觉一直困扰着其家属。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情形着实让人揪心。

　 6日大清早，陈家老小几乎在一夜未眠的情况下，在许多村民和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又开始寻找陈宝辉的下落。城关、雷峰、南埕这几个重点地方，能找的全找了，就是不见陈宝辉的踪影。近中午12点，一堂亲陈某和另两个村民在找了一上午未果之后，沿着瑞坂路段继续寻找，当走到雷峰瑞坂后溪林地段的一拐弯处时，细心的陈某发觉柏油路上似有车轮磨擦的痕迹和一些油渍，不禁心生疑窦。几个人细心地蹲下来察看———嘿！有血迹和散落的手电筒后盖和石块。

　 “这里好像有问题，就近找找看。”陈某对另两位同行者说。

　 这路段在下山坡的转弯处，四周是密集的树木和杂草。3个人环视了一下，发现转弯处的右侧路边的杂草倒成一个“决口”。几个人凑近一看，离路面的两米之下是一块坡地，坡地连着一条“羊肠小道”，除了地上的草似有被人踩过的痕迹外，什么也没有。陈某等人好生纳闷：这地方一没有靠近村落，二没有靠近耕作的田地，凹凸不平的畦地里，似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3个人跳下这一坡地，弯着腰逡巡着。走着走着，在一杂草树枝密集处，陈某用一根树枝慢慢地挑开来。“天啊！”3个人几乎同时叫出来，众人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残酷地摆在3个人的面前———陈宝辉被杀。尸体被丢弃在这无人经过的草丛里。

　 展开侦查

　 6日下午，摩托车工陈宝辉被杀的消息随即在德化县传开。该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后，大批警力火速前往现场。根据现场勘查，分别在现场周围的公路上、草丛里提取到一把木工用的斜刃凿子，两块沾有血迹的石头，一个沾有血迹的手电筒头。经分析判断：此处为陈宝辉被杀的第一现场。

　 死者陈宝辉，男，1970年3月9日出生；汉族，载客摩托车工。家住德化县南埕镇连山村，现租住龙浔镇宝美村，和妻子在城关东大路经营一间杂货店，平时以载客为业，为人老实安分。据法医检验，尸体的头面部有15处创口，创口均系他人用刀刃面较窄的锐器刺成，其头皮有3个钝器创口，属严重颅脑外伤和失血性休克死亡。从现场和尸体的情况看，死亡时间应为4日晚上半夜，且被害人的摩托车被劫。

　 专案组继续展开侦破工作，民警分头出击。据3号岗亭案发当晚的一些摩托车工反映：是晚，他们看到两个青年（约30岁左右），身高在1．65米至1．70米间，操本地口音，和陈宝辉讲价后，就上了陈的摩托车。由于是夜晚又距离较远，看不清楚雇车者的长相，只听说要前往雷峰瑞坂。

　 根据现场及初步调查结果分析判断，犯罪嫌疑人应为两人或两人以上，系谋财害命、结伙作案；对现场周边地理环境较熟悉，有可能是雷峰瑞坂村人或周边村落的人。而根据类似城关口音的特点分析，犯罪嫌疑人可能在城关务工且租房落脚。专案组分析确定侦查方向，划定侦查范围，以作案现场为中心，将雷峰镇的各村，国宝乡的南斗、祥云、内坂及龙浔镇宝美村划为重点侦查范围，广泛发动群众，按犯罪嫌疑人的条件进行摸排调查，共走访调查群众6000多人，仅排查会使用木工工具的人员就达500多人。专案民警远赴厦门、江西、三明、广东等地，行程1万多公里。

　 由于山区村落地域宽广，青壮年的男劳力出外打工进进出出，给案件的侦破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专案组历经4个多月艰苦侦查，案件暂时未取得突破性进展。

　 峰回路转

　 专案组进村蹲点、睡地铺，4个月的侦破工作，其艰辛程度就不加以赘述。虽然在短时间内尚未擒获真凶，但专案组的侦破工作从未停息，收集到的大量有价值的信息给后来的成功破案提供了帮助。

　 2000年3月上旬，专案组民警在综合对案件情况进行一系列判断后，初步确认雷峰镇瑞坂村的陈清景和陈培金为重点嫌疑对象。同时，民警在调查中获悉一条重要信息，雷峰镇瑞坂村11组的陈清景案发前曾向人流露过欲合伙抢劫的念头，案发后情绪反常。经信息反馈，得知陈清景已与同村陈培金一道前往江西赣州市崇义县横水乡。

　 事不宜迟，3月17日，5位民警驱车直赴江西。在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下，经周密部署，24日上午，专案组民警在江西赣州市崇义县横水乡沿江路63号等处分别抓获了陈清景、陈培金。

　 民警立即将两犯罪嫌疑人押回德化审讯。嫌疑人陈清景则拒不承认杀害陈宝辉的犯罪事实。陈清景是一个在社会闯荡多年的痞子，坏事干尽，曾因犯抢劫罪被判有期徒刑1年6个月。他认为案发已经过了几个月时间，一切安然无事。经过一天多时间的交锋，他仅供出把“老婆”转卖的不法行为，其余一问三不知。陈培金则一副“老实相”，表现出什么都不清楚，只说偶尔和陈清景在一起，回答起11月4日晚上的事来，他有板有眼地作答。

　 专案组暂且把重点放在陈清景身上。专案组民警在征得局领导的同意后，对陈清景在雷峰瑞坂的住宅处进行搜查，终于在其住处的厨房里搜出一支“新大洲125C”仿太子摩托车的排气管，同时发现陈清景的父亲以前使用过排列整齐的木工箱里少了一把斜刃凿子，且这木工具箱里工具的木柄与现场提取的凿子木柄木质、做工手法一样。

　 在大量的犯罪事实面前，陈清景神色骤变，一阵沉默之后，思想防线彻底崩溃，嚎啕大哭，陆续地交代出犯罪过程。然而他供出的同案犯却是一个“安徽人”。由于陈清景拒不老实交代，也给后来的侦查过程带来许多麻烦，其中缘由，下文再作交代。

　 民警依据陈清景提供的“安徽人”前往晋江等地进行追捕，没想到是陈清景瞎编出来的，根本查无此人。之后，经过一天一夜的巧妙审讯，陈清景终于交代出其同伙就是陈培金。

　 狼狈为奸

　 好逸恶劳的陈清景小学没毕业就在社会上混，尽是干一些坑蒙拐骗之事。后来找了个女人成亲（没办理结婚手续），生有一女后，“老婆”三天两头遭到毒打。由于好吃懒做、身上没钱，他竟想到拐卖起“老婆”来。于是他假惺惺对其“老婆”说：“你跟我很辛苦，反正又没办理结婚证，你还是再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这女人原本安分，听陈清景这么一说，知道陈清景不要她了，只好认命离开，到城关打工。在打工期间果然结识了一个男的。陈清景得知后，遂以姐夫的身份向男方谈嫁妆。聘金一到手，陈清景就装入自己的腰包，仅拿出100多元给其“老婆”买套衣服穿。其“老婆”亦不敢吭声，她已看穿了恶狼的本质，反正陈清景若没再骚扰她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甩掉“老婆”后，陈清景却把“小姨子”拐走并与其进行非法同居。

　 陈清景把钱拿来尽情挥霍，不多时日就囊中羞涩。有一天，他来到儿时玩伴陈培金在城关的租住处，边聊边感叹时运不济。由于彼此手头拮据，聊着聊着，都觉得要怎么来“发一水”。其实，彼此都是好吃懒做之徒，不是想着靠双手来勤劳致富，而是整天异想天开。陈培金看着日渐长大的孩子和日夜操劳的老婆，不觉回想起从前的事情。

　 陈培金小学毕业后，即跟其姐夫到江西谋生，后来结识了当地的一位女青年，在遭到女方父母的极力反对后，于1993年带着这个江西女回到德化成亲。至2000年之前，七八年间从未回过江西。其老婆知道他经济上过不去，也从不敢开口要求回一趟娘家。陈培金也心想这么长时间不去趟江西看望岳父母实在说不过去，若真去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带，亲家倒不要紧，邻居的面子不好搁。一番叹息后，似乎无计可施。虽说两人自小同在一村庄长大，小学没毕业就开始在社会上闯荡。和陈清景比较，陈培金有一副老实的长相，显得“安分”些。

　 无话即短，有话即长。因两人平时无所事事，虽然夜色已深，陈清景谈趣正浓，即到外面小店买了几瓶啤酒和花生。喝着啤酒，陈清景对陈培金说，老这样过日子要一辈子受穷，接着凑近陈培金的耳根咕噜几声。陈培金听后先是一怔，正中下怀。彼此对视着，一时无语。

　 从这以后，两条恶狼经常凑在一起盘算着如何发财，怎么下手？

　 11月4日晚7时多，山城德化已是寒风习习，密谋后的恶狼开始在城关游荡，实施其“发财”的罪恶计划。从东大路的醒龙桥畔到西门车站，两双贪婪的目光在沿途游移不定。

　 在西门车站附近，两双罪恶的目光同时贪婪地注视着一部崭新的摩托车。狼一旦闻到腥味，就会按捺不住兽性的冲动。没想到“崭新的”车工一听这么迟要到离城关30多公里的山旮旯瑞坂村，头摇得似拨浪鼓。两人“好话”说尽，车工就是不为所动。正因为这个聪明的车工，侥幸地逃过一劫。附近尚有不少的摩托车工，但看到两人鬼鬼祟祟，陈清景那满面凶煞样，虽说是讲本地话，还是纷纷退避三舍。

　 陈清景、陈培金一看鱼儿不愿上钩，又不敢停留太久，只好折回东大路继续寻找目标。8时多，两狼走到程田寺格3号岗亭附近，一天没生意回家后睡不着觉的陈宝辉又出来找客源。刚好撞上陈清景、陈培金，稍一讲价，就以20元成交。由于陈宝辉的大意，这一趟竟使他踏上了不归路。

　 深山惊魂

　 陈清景、陈培金一上陈宝辉的车后，不禁喜上眉梢。20元就走一趟瑞坂往返，就是在白天也没多少人愿意走，况且这部摩托车还是新买的。

　 迎着寒风上路，车出城关后，两狼就开始盘算着在哪下手。陈宝辉见陈清景、陈培金一路无言，就找些话来增添气氛。车从雷峰镇经过后，便进入一段10多公里的山路，山路蜿蜒曲折，树木在寒风凄厉的呼号，一路上不见人来人往，加上是个无月夜，更显得几分阴森。

　 因时间尚早，加上两犯罪嫌疑人上车前忘了携带凶器，不敢轻易下手，只是沿途寻找下手的地段。抵达瑞坂村后，陈清景、陈培金只好叫陈宝辉在村口等候，称他们办些事就回来。

　 陈清景带陈培金进入住宅，两只恶狼商讨着“干”还是“不干”，在哪下手？经一阵相互“打气”后，即从陈清景家中的木工具箱拿了一把斜凿子和一把手电筒出来，令陈宝辉往回走。

　 车从瑞坂村出来到后溪林大安约三四公里的一转弯处，两人见时机已到，坐在最后的陈培金假装袋子掉落，要求陈宝辉停车。陈宝辉不知末日已到，就让两人下车捡袋子。这时，两个恶魔开始行凶，一个操手电筒，一个操斜凿，前后朝陈宝辉的头部进行袭击。陈宝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就突遭此袭击，急忙双手抱头求饶。然而凶狠的恶狼哪里肯放过羔羊。

　 “这车值多少钱？”“六七千元。”陈宝辉回答。

　 “哼，老子要的就是车，把身上的钱也拿出来。”两个恶魔叫道。

　 “我没有钱。”陈宝辉哀求着。“死到临头还嘴硬。”“哎呀，别杀我。”陈宝辉已是血流满面，慢慢地蹲了下去。

　 两个恶魔见状又架起陈宝辉的双臂，朝其头部一阵猛刺猛击，并从其口袋里搜出36元钱。

　 陈宝辉头部被刺15刀后，护在头部的手掌也被刺穿，渐渐不省人事倒了下去。这时，远处有一摩托车由远而近，经过案发现场后的10多米处停了下来。陈清景、陈培金一惊，立即把陈宝辉架起来以背相对。然而，经过此地的是一个到瑞坂小学为学生晚自修的辅导教师，由于天太黑，这老师以为有人骑摩托车不小心摔倒的，所以停下来问是否需要帮忙。陈清景、陈培金急忙说：不用了，没事。这老师一听信以为真继续赶路。

　 此时陈宝辉已奄奄一息，两条恶狼深怕其不死，又分别找来石块朝其头部猛击，直到陈宝辉断气才罢休。接着，把陈宝辉的尸体拖到山路下。可没想到山路下离公路仅有两米高，且下面是一块坡地，于是两条恶狼又跳下坡地将陈宝辉的尸体拖到密林处藏好。一番折腾后，才骑陈宝辉的摩托车逃离现场。

　 两人杀人后，顺着公路往城关方向逃。此时已是凌晨2时多了，当车至雷峰焦溪附近，远见有一警车经过，两人迅速拐入村道逃避。后经陈清景、陈培金供述：拐入焦溪的村道后，找了个偏僻地方坐着喘息，盘算着如何把车卖掉，同时分摊36元赃款，并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大约到了凌晨5时，遂将摩托车骑回城关并暂寄在一出租房内，尔后各自潜回家中睡觉。

　 案发后，两条恶狼惶惶不可终日，抢来的摩托车一时不敢出手，又恐夜长梦多。只好偷偷地将摩托车又骑回瑞坂，肢解后把一部分零件抛入瑞坂村溪中的一深潭或藏在土洞里。

　 转眼就到了春节，两人经一番商讨，决定还是避避风头。于是，陈培金就假装对其老婆说，春节后带着孩子回江西。由于陈培金的老婆每天清晨就到市场上卖青菜，所以对陈培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不知。

　 春节后，陈清景带着“小姨子”、陈培金带着妻儿逃往江西。在深知迟早有一天会落入法网时，陈培金就对陈清景要求，万一被抓后，就由陈清景一个人去担当，千万别供出他来。反正陈清景也是孤身一人，加上以前有抢劫前科，早晚一死，不如由他陈培金来帮他抚养小女。陈清景一想也有道理，因此被抓后，一开始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安徽人”来。但再狡猾的狐狸终将逃不过猎人的眼睛，最后，陈清景还是把陈培金给“出卖”了……□